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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元庄是一姓孔的为第一姓的庄子,附近有东边有唐元庄,北面有殷家庄,南边有后时庄,西边一条很大的河,过了河是梁徐了。东边偏北相隔大概五里有郁元,唐元正东面有钱元,郁元东南面有丁元,以及张营,范营,这些都是以姓来命名的村子,而孔元的丁姓,就是从不远的丁元外迁过来的,当时外迁过来的是兄弟三人,住庄中偏西,三人各自娶妻生子,子又生孙,繁衍了现在差不多的半个庄子,我母亲就是丁姓家族的一份子,因此,庄西边的有一半的人,我得喊舅舅。

丁姓的字辈很考究,按照传统的家训作为字辈,代代相传,生生不息。相继是“忠厚传家,克昌先岁,万福霞年……”。一代代的往下传,我外公的父亲,我的老外祖父,叫“丁厚仁”。忠字辈的外迁到了孔元庄,一直低调的生活,且以“忠厚传家”作为家训,教育着子孙。“忠”字辈的下一辈,“厚”字辈,已经是“人丁兴旺”了,老外祖父丁厚仁,个子不高,脾气急躁,而且还有“武功”的人,说经常在打谷场上练拳,能把碌碡踢得直转。

丁厚仁老先生,在家是老幺,排行老三,和老大老二相敬如宾,却不太来往,崇尚“关好自家门,管好自家人”的方针。

丁厚仁一生威严,前后一共生了八个子女,都以“传”字辈为名。因为自己的名字是“仁”,所有的孩子就都按照“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,福、禄、寿、喜”往下排。老大取名叫“丁传义”,老二叫“丁传礼”,也就是我外公。老三丁传智,老四丁传信,以此往下。

外祖父的兄弟姐妹八人,八种个性,八个祖辈,只有三个留在孔元庄了,其余的颠沛流离,随着社会的浪潮,被冲向各地,有安徽的,有新疆的,有河南的,至今基本已经断绝联系。

细说我外公传礼,在家中排行老二,是远近闻名的中医,被人称为“二先生”。二先生传礼的中医术,奇特而又异想天开,却又能手到病除。他喜欢穿长衫,以表示礼貌和与别人的不同,长衫通常是白色或者藏青色。他个子不高,有点小龅牙戴眼镜,显得斯文而又有礼节。外公内向,从来不与人争吵。后来成年后娶我外婆,外婆家是南边王石乡“林家塘子” 的,是个大家闺秀。外婆姓王,因嫁入丁家,应该取名“丁王氏”,然而外公却给外婆取名为“秀珍”,王秀珍。外婆个子娇小,圆脸细眼睛,眉清目秀,知书达理。能识字,在那个年代,能识字的女性的确是很少的了,这一点深得外公的喜爱。外公给取名“秀珍”,有“大家闺秀,珍爱异常”的意思。外公有礼有节,外婆知书达理,却和老厚仁的武断以及他在家中的独断专行形成强烈的反差。外公一直以自己的书生气和父亲粗口脏话做着抵抗,但是封建的“三纲无常”思识却又让他无声的放弃了对父亲的抗争。

就是到了有了四个子女了,二先生依然每天都会在父亲的大声吆喝中起床,开始一天的生活。

“老大家的,太阳快出来了,剩早凉快把牛牵到地里早点耕地,不热。”

“老二家的,门口问诊的人到了,还睡…”

老外祖父总是最早起床,天未亮,就一家家的拍门,吆喝着子孙,规划着他们的生活。二先生在父亲的吆喝声中起床,赶紧洗漱,然后整理衣服和头发,穿好长衫,才打开门,迎接来诊的病人。此时年轻的外婆会毫无声响的梳洗,打理早餐,照顾年幼的舅舅和大姨,帮外公抓药,打下手,又给外公倒茶水,帮忙给病人扎针针灸等。因为识字且知书达理,外婆总是无声的操持着,慢慢的从二先生那学到很多医学的精髓,为后来的故事埋下了伏笔。

二先生就医的神奇传说,坊间流传很多,他不但在家坐诊,还经常出诊。会自己背个木头小药箱出门,无论晴天雨天,总拿把黄色油纸伞。

话说有一次出诊回来,已经到春末夏至的晌午,太阳正晒在头顶上,打着伞的二先生路过南边的后时庄,发现一个妇人抱着个七八岁的男娃,她远远的看着二先生走过来,便冲上前一把拉住。

“二先生,正想去找你赖,快望望,我家的二小。”

二先生看看孩子的头,苍蝇乱飞,一大片没有头发。散发一阵阵的恶臭。不禁眉头一皱,愣住了。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娃的头,眉头紧锁,这时候路边正趴着一头老年,看着路上的一切,边咀嚼着干草,发出“牟·~”的低沉的叫声,二先生灵机一动,放下药箱和雨伞,走到牛身边,把牛赶起来,牛一站起来,就拉下一泡新鲜的牛粪。二先生一手接过,趁热就糊在孩子的头上,同时边抹边说:“新鲜牛粪,每天早晚抹,让牛粪干透后3个时辰再换。”说完在路边的小溪里洗净了手,继续赶路。

大概过了五天,这位妇人带着孩子来了,后面跟着她男人,背着一袋子黄豆,进门把豆子放门边,男人一上前,拱手说:“二先生,下下(谢谢)你,伢儿的 疮收口了。”二先生放下手中的笔,看看孩子新长的肉芽,喊一声:“秀珍,来。”

外婆走过来,看看孩子的头,无声的从抽屉里面抓了几味药,放到孩子母亲的手上。

“先生啊,我想问问,伢儿这是什的疮?” 妇人边把药往怀里塞边问,问得二先生一楞!

“哦,这疮?这就叫牛屎疮。”

“真神,看了好几个医生都不行,用牛屎抹了后,伢儿喊舒服,等屎干了后掰开,屎粑粑和头皮之间有很多小白虫。”

二先生和周围的病人同时发出一声“啊~”

……

二先生擅长疑难杂症的事情,基本上家喻户晓,也给我们的乡长,郑治学带来了幸福治好了他多年未癒的痈。郑治学是名人,又是乡长,保长,直至后来的革委会主任。共产党,国民党,日本人个个推崇他,相传他们家有个小院子,院子东面住着共产党的伤员,西边住着国民党的伤兵,院子里的日本人吃酒喧闹,一直相安无事。自己老婆胖而白,南边前时庄的,做得一手好豆腐。他从解放前的保长,到解放后的乡长,在到文革期间的革命委员会主任,一直到老。八十年代初依然身体健硕,退休后常年在界后抓鱼摸虾。最后却冻死在冬天的界河,这是后话。

郑保长后背肩胛骨上的大痈,像个倒扣的碗,那个疼啊~当时保长的他,家有全乡唯一的一辆自行车,是德国产的,据说是那时候日本人给的,保长经常骑着自行车,背着盒子枪(有人说只是个枪套),整个庄上飞奔,后面常常跟着一帮小孩子跟着跑,看。但是两条腿肯定跑不过两个轮子,很多娃跑掉了鞋帮子也没有追上过保长的车。他们只看见保长的枪套子和挂着后背的衣袖都飞起来了。郑保长后面的痈已经很多年了,好了发,发了好。找过东洋人看过,吃过西药,然而没有什么用。依然疼,依然长着。每当喝酒后发炎的时候,郑保长总把衣袖不套,挂后背上,以防压着痈疼。这次发的时间长了,快半年了。以前不太相信中医的郑保长,在年轻相好的陪同下,来到二先生的桌子前。

“二先生啊,虽然我们两家近,而且从小就一起耍过,但还是第一次来请二先生啊”郑乡长一进门就拉起了近乎。

二先生抬起眉头看了下郑保长,看看这个小时候经常遇到,却不太交流的娃,已经长得浓眉大眼,四方脸,厚嘴唇的男人。

“恩”

二先生答应了一声。让他坐在柜台对门的长条椅子上。

后面的小女人扭扭捏捏的帮乡长解开衣袖,露出后背上的痈。二先生看了下,一声不吭的拿起桌子上的细长的竹签,猛的一戳。

“哎呀,妈哎” 郑保长一声喊疼,痈上流出白花花的胧,再一挤,又流出了更加恶臭的花胧。

二先生皱着眉头和那女人说,“你来,挤。”

这个小女人本来是后时庄的一个地主家的小妾,后来跟了郑保长,一直低眉顺眼的,长得两头尖中间鼓,做事温柔,声音细小而嗲嗲的。

女人刚一用力,乡长的“哎呀,哎呀”的叫。

“我日你个娘,能不能轻点?疼死老子了。”郑保长转头骂着这个女人。

“挤” 二先生话不多,语气冷冷的。

“哎呀,哎呀,曦~”

终于,挤光了脓血,后背上的痈,就剩下一个倒扣的“碗”,里面空空的,又像一座已经喷发过的小山。

二先生看看这个痈,冷冷的对这个女人说:“把你头上的发髻拿下来,捅进去。”

保长和姘头都愣住了。

“快”

小女人从头上拔下银发髻,用尖端慢慢的探入洞口。

“嘶~嘶~”,乡长直咧嘴。

“快”。二先生说着把女人的手腕一推。

“我的个娘唉~~” 保长终于忍不住了叫骂出来~同时一股鲜血从痈里流出来了。

“行了!” 二先生说着,走一边去了,咨询着其他病人了。

姘头吓得脸色苍白,浑身肉颤。保长疼得龇牙咧嘴,拳头紧握。周围围观的人惊讶得张着嘴不敢多言……

好一阵子过去了,保长的疼也过了,问,“二先生,要不要开点药?”

“啊?药?!”二先生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有对那个战战兢兢女人招手,“来,来,来,帮保长掏下耳朵。耳屎放他手上。” 这是好事,不疼。小女人战战兢兢的过来,用个银挖耳,给乡长掏起耳朵来,掏完后,二先生又让小女人把耳屎塞进乡长的痈里,疼得他又一阵阵的叫唤。

一出二先生的门,保长就在门口日娘捣老子的把小女人骂了一顿。甚至还不接气,冲上去用手猛扯了姘头的头发几回。

姘头也拍着屁股跺着脚回骂:“骚狗日的东西,你还我发髻,臭脓血脏了我的发髻,恶心死了,你个日八代的”

骂完后两人好像意识到什么。郑乡长的手臂能活动了,痈也不疼了,而且看上去还小了很多。那个挂在后背的左边衣袖,能套上了。

“咦~他娘的,神了啊”

奇怪了,吃了那么多的西药,用了那么多的偏方,没有效果,二先生竟然手到病除。没有用药,好了~神了!

郑保长站在门口一阵子得意。 “呸”,迎面一口吐沫喷到脸上,“死没有良心的,是老娘给你医好的。”说着小女人夸张的扭着肥屁股踮着小脚走了。

“屁,你个骚货。是我耳屎治好的”。郑乡长跑着赶上前去,狠狠的在她后面捏了一把她的肥屁股……

二先生文人,话不多,就是和我外婆都是不太说太多话。

二先生的名声在外,很多人都挺崇拜先生的医术,西边的梁徐很远的地方,一个大富人家,给自己老头子看好病后,砍下门口几百年的一棵大桃树,做了个金光闪闪的匾,上面写着“妙手回春”四个大字,一行人敲锣打鼓的抬过来了。这个匾一直挂在舅舅家的房梁上,后来翻建房子时候,匾已经很陈旧了,但是外婆舍不得毁坏了,一直放在她床的里面,直到她过世。

丁家文人,可以说有个二先生悬壶济世,其余的也都是早起耕种,日落而归,生儿育女。但浪荡子却出了不少。传字辈的兄弟八人,留在家的没有几个。一个去了新疆,走时候连招呼都没有打,可能和老厚仁有关,只是在文革前来了一封信,信还是上一年春天寄出来,在路上走了一年多才到我舅舅手上。信是邮寄给我外公二先生的,因为传字辈的就是他识字了。当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外公已经过世了二十多年,舅舅已经成家有了我大表哥丁克林。

留在家里的有传信、传智、各自生儿育女,形成一个大的家族。老一辈传字辈的,留在孔元庄的,就剩下弟兄六个,姐妹两个,因而俗称“六房”。每逢过节,都到大房来拜祭祖先。(其实是二房,大房去了安徽,做石匠,后来听说又到了河南,杳无音信。)也就是我外公传礼家。祖位牌子供奉在我外公家,从传字辈往下,就是“家”字辈了。就像大树分了叉,多了去了,从“一个六房”,分叉了好几十户。西边半个庄子,都是“六房”的后代。

二先生一生短暂,少言寡语。自尊心极强。从来不和任何人争辩。师从南方泰兴的舅舅家的一位有名的老中医,相传这个中医的祖上,曾经是皇帝的御医,闻名遐迩。我外公喜得真传,却英年早逝。 二先生过世那年,才三十出头。我母亲刚刚三岁。那年的正月初五的早上,外面天寒地冻。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色,正月就诊人少,一般急诊才出门。一年忙到头,二先生也想休息下,况且年前和父亲老厚仁说过了,正月不出诊,也不太接诊,休息几天。正月阳气初生,养精蓄锐的好时节。自己的身子弱,想暖暖身子,让外婆秀珍帮熬点汤药,治治时常的咳嗽的毛病。谁知道初五这天,正是财神日。二先生尚在回笼觉中还未曾醒来,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响起,老厚仁的声音传进来:“老二家的,今天什么日子啊?啊?日狗屄还要看天时呢!还在睡?起来接财神!有人等就诊都已经多时了”…老厚仁的骂声,响彻了整个早晨。

一家老小赶紧懵懵懂懂的起床。二先生洗漱完,赶紧打开院门让门口的病人进里面坐,让外婆秀珍烧水,他上香,迎财神。然后在堂屋前的条桌上坐下来,用垫着的毛巾,给病人把脉切诊。忙完,收了药钱,外婆秀珍端着一碗汤圆,放在二先生的面前。二先生刚刚端起碗,一个汤圆含在嘴里,老厚仁推门骂开了:“认妈妈的,今天是个什么天?一家老小睡到现在啊?啊?这是什的家庭啊啊?村东的钱麻子狗屎都拾过三趟了,你们睡得连狗屎都没得吃!”

当作众人面,二先生又气又急,感到颜面扫地,想争辩几句,无奈嘴里含着汤圆。刚刚入口的汤圆比较烫,他竟然一口吞下去了,感觉一阵火燎的感觉从喉咙直至胸前,直至肺腑。眼泪一下子下来了。“当”的一声,碗掉地上,碎了。

外婆秀珍赶紧跑过来,一声不响的帮他拍后背,此时一种不详的感觉略过二先生的心头。

“完了,这下!”二先生一声不吭的坐下来,看着秀珍扫完地下的碎片,翻开黄历一查:时辰‘大凶’:黑煞,横死。

过了正月,二先生就倒下了,犯的是“恶疾”。(其实是食道癌)

刚刚开始,二先生自己开方子,让年幼的舅舅去街上药房抓药,连续吃了一个月,依然没有起色。外婆秀珍心如刀绞。在清明的前一天的下午,二先生将外婆叫到跟前,“秀珍,我肯定不行了,挺不过去了,我这个病,只有上海东洋人能够看好,要开刀的。”

“开,无论多少钱都看。砸锅卖铁。”

“没用了,生死有命富贵在天,你一个妇道人家,上海兵荒马乱,孩子还小,你能找谁?别折腾了,伢儿小,以后你自己得注意了。”说完泣不成声。一生要强的二先生,在自己的老婆面前,哭得像个孩子……

终于,二先生在清明后的第三天,倒头了,前来吊唁的人有绵绵几里路。老厚仁没有参加儿子的葬礼。只是在家垂泪了一整天。一下子老了很多。腰背坨了,走路慢了,老厚仁倒在了同年的冬至。也是个“鬼节”。

丁家二先生,也就是我外公,已经是为丁家光宗耀祖了,老厚仁的后代,老厚仁跟着风光了很多年。老厚仁的兄弟两个的其他后代,却没有这么替祖上争光的。不光彩的事情,做得不少,因为传字辈兄弟们多,年龄跨度大,因此辈分也就渐渐复杂起来。在解放前,丁家的后代,已经有了近三到四代。老一辈“厚”字辈的,还有人健在。但是,“家”、“克”、“昌”字辈的,都相继出生。每逢过年,有五十多的喊十多岁娃叔叔的。有四十多的喊三十岁左右爷爷的,还有十多岁的喊襁褓里娃娃“细嗲嗲”,强着要抱“嗲嗲”的。不足为奇。

在丁家的“克”字辈,终于出了一个说不出滋味的人。

这个娃叫“克亥”,农历猪年生,亥猪。又生与亥时。父母为了方便,取名叫“克亥”。也算是个文化名字了。克亥生下后就体格弱小。却顽皮异常。父亲叫丁家芋,是大房的老三,为人老实本分,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匠。靠背着木箱给周围庄子的人打家具,修修补补过生活。做得一手好的木工粗料活。母亲田氏,泰兴人氏,有哮喘病。说话像喉咙里面拉风箱。是个常年吃药的病捞子。在克亥七岁那年的深秋,父亲外出讨生活还没有回来,克亥穿着大短裤,光着脚,上身穿着特别长的父亲的大长袖,口袋里面装着刚刚从门口的大榆树上掏下的鸟蛋,走进家门喊一声“妈啊!”无人应答。推开破旧的房门,又喊一声“妈哎~”,母亲趴着在床上,一动不动。孩子以为妈妈睡着了,继续走到门口和几个小叔叔嬉闹。太阳下山很久了,周围人家都炊烟袅袅了,他妈妈还是趴着不动,克亥急了,用手推下,没有反应。

妈妈是不是病了,赶紧找二奶奶去。克亥这样想着就跑出了家门到我外婆家喊门,“二奶奶,我妈妈好像病了。” 外婆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活,跟着他往家跑。

我外婆秀珍,虽然在二先生过世后基本上不出门,但的确在二先生在世时候,学了不少医术。抓药,把脉,针灸,拔罐。样样会点。听到孙子辈的喊,当然义不容辞的跑过来。进他家房门,用手一摸,瞬间脸色变了。“家芋家的走了!”顿时惊叫一声:“伢儿,快,快去把你爸爸喊回来,你妈妈去了。”

“先去喊人,再叫你爸爸回来”

我外婆抓着侄媳妇的手,开始嚎哭起来……

家芋家的去了,丁家又开始喧闹起来了 ……

丧事过后,七岁的克亥开始懂事起来了,开始跟着父亲做着木工活计,而且会洗衣服,会扫地,也不和叔叔辈的打闹了。慢慢的开始走街串巷,边做着活计,边卖着小木件。要不是一些偶然的事情,日子就这样过去了,平淡无奇,冥冥之中,命运之手又把这个已经长到十多岁的娃娃推向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。

那是一个初夏的晚上,卖完木件的克亥从姜堰城区往家赶,走到庄东,遇到几个穿着还算整齐的半大娃,把他拦下了,问他:“你干嘛的?”

克亥一听,外地口音,就不太想理会,低头继续走。

“你到底干嘛的?快说!”另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娃一把拉住他后背的衣服。

“你弄什的?放手。”

“说,干什么的?不说揍死你个狗娘养的。”半土不洋的话语,以及言辞充满挑衅。

“好狗不挡道,回家拿稿子(东西)……”

“什么东西?”

“刨子!”克亥随口应付着,继续往前走。

“炮子?有炮吗?交出来!”

“是刨子!炮你妈啊…。”

于是一场斗殴开始了…

“炮子”是姜堰这带当时流行的黑话,就是指“子弹”。手枪叫做“雷子”,长枪叫做“火棍”,连发的冲锋枪,就叫“炮”。

三个年轻人,把克亥按在第三一顿揍,毫不留情,边揍边骂,:“你妈屄的,让你屌,炮呢?你的炮子呢?”,克亥其实一点不慌张,他用手捂住头,另一只手捂住肚子,其实,他裤腰带上,有一把修木件用的凿子,等他们打停休息的时候,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说:“别打了,把他带回去给连长问问,看他能说出什么东西来。”

“行!”

“起来,孙子,别装死。”

克亥假装慢慢的爬起来,在年长的用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前拽的档子,他猛地掏出了凿子,一下子插进了这个人的胸口。

“啊~”一声惨烈的尖叫,这娃倒下了,其他两个吓傻了,楞着一动不动。克亥用手把凿子拔下来,准备转向第二个的时候,他们一转眼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。

他一步三晃的走回家,连沿途遇到谁和他说话,喊他什么,他都不知道了。直到家里,他点亮油灯,才发现自己胸前,手上全是鲜血。

“完了,这下出人命了。”

这下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。

“不行,我得赶紧跑,不能连累我爸爸。”简单的收着几件衣服,拿了点钱,揣着那把凿子,趁着夜色,从西边的渠道往南,穿过时庄,再继续往南去了…

第三天中午时分,天色阴沉沉的,保长骑着自行车,背着枪套,带着几个骑自行车的人,来到克亥家门口,家芋早知道自己儿子惹祸了,吓得已经三天不敢出门了。克亥满身是血捅死了人的消息,第二天全庄都知道了。整个丁姓家族,都围着家芋家门口,娃已经走了,不能让家芋受苦。大家在小声的议论着。“如果把家芋带走,我们不依”。“对,不依。”

跟着郑保长后面来的几个人都低着头,其中就有那天晚上的两个小伙子。这次穿着灰色兵服。另一个中年人,也穿着灰色制服,且腰间别着手枪。看到这付装扮,气氛顿时灵重起来。

“郑乡长你来说说吧!”(共党人喊乡长,国军喊保长)

“咳,咳,哎~大家都呗吵啊,乡里乡亲的,吵什么?”

保长说话了,大伙安静下来了,静静的看着他们。

“这哈子,克亥这个怂娃,惹这么大的祸,好好的,他用凿子去戳人家干部,你知道他戳的是哪个?人家是共产党的侦查代表!这个狗怂,是个没心没肺的忽怂。家芋啊,你寡头钻到木头棺材里,细枪毙小,也不教育,这下子怕的要吃枪子了。”杂七杂八的骂着,边骂边拍着挂在身上的枪套。那两个参加斗殴的年轻人,满脸通红,还有个年纪比较小的,竟然偷偷的哭了起来。

“别,别,别,郑乡长,我来说几句吧”

年长的干部说话了,他说:“各位乡亲,真的对不起,这是个误会,我们的工作有失误,而且粗暴。娃在哪,你们请他回来,他没有错。”说着,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崭新的凿子,放在家芋的手上,并且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,接着握着家芋的手说:“老乡,您受惊了,娃是好娃,让他回来吧。”

回头又朝后面低头站着的娃喊“立正!”

“啪”,两个娃瞬间站得笔挺的。

“敬礼!”

两个娃向家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。

这……

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,郑乡长眼睛瞪得老大,结巴着说:“政委干部,这是弄什的?”

中年人没有再看保长一眼,握着家芋的手说:“老乡,这个真的不能怪娃,我都搞清楚了,如果娃回来,让他到这个地方找我。”说完这个中年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,放他手上,转身走了,乡长和几个带着的人,跟着推车走了……

“找你妈屄!”刚刚走没有多远,家芋一把撕了手上的字条,把它放嘴里吞了

……

年轻的克亥,在往南走的第三天,遇到了国民党韩复渠部,就被抓了壮丁。那时候国共黄桥决战,正是用兵之计,克亥全程参与了国民党的黄桥决战,黄桥战役结束,他从一个小兵,发展成了国民党部队的重要机枪手,并且参与了国民党在江南对共产党的恐怖屠杀。据陶家老二说,克亥用机枪成片成片的射杀了共产党干部,枪管和眼睛都是红的。再后来,他又转战南京,转战舟山岛,然后随着国民党的部队,乘船去了台湾。

又听说克亥在台湾退伍成了商人,赚了很多的钱。且娶了两房的姨太太。生了两儿两女。后来小老婆生的小儿子在自己花园的荷花池淹死后,小老婆疯了….

其实,他肯定不知道的是:他的父亲想他,担惊受怕了很多年,在三反五反的时候,郑乡长曾经好心偷偷来送话,让年己半百的家芋,到远亲家躲几年。然而,这个好心,加速了家芋的恐惧,直至死亡。家芋在那年的冬天,抑郁地蜷缩着死在自己的床上,三天后才被发觉…..

1983年,台海开始通联,克亥也过花甲之年了,他写信回来,首先给他的堂兄:克进。信封上是这样写的:“姜堰西南,孔家园,庄西:丁克进 亲启”,信是泰县县委亲自安排人送到克进手上的。

公元1985年,65岁的克亥,回到了离开近50年的家,带着自己的妻儿老小。先到了姜堰(那时候叫泰县),县委安排专人接待,接待组组长,就是已经退休的老红军,老县长,陶家老二陶文仁,人称“陶癞子”。两个当年在战场上对垒过的同村老人,见面后紧紧的拥抱,握手,然后都潸然泪下。小车开进村里,丁姓的家族人都来了,都收了红包,他的父亲丁家芋已经过世了二十多年了,祖产已经破败不堪。克亥在房前屋后停了一会后,来到了父母的坟前,上香磕头。轻声的说了一句“爸,妈,伢儿回家给你们磕头了,第一次,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。”说完后放声大哭不已,后面的妻儿一起痛哭,丁家的很多人也伤心落泪,抽泣声一片….

接待仪式在堂兄家办的,由老县长陶癞子和他的堂侄子昌字辈的来主持的,相当的隆重。 临走前,克亥把手上的金戒指摘下来,戴到克进的手上。给堂侄子买了一台19吋的大彩电。 克亥走后,传闻更多,有人说克亥看到扛着农具的人,总是习惯性的往人后面躲,因为在南面的血案太多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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