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洞房落了锁。
前世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夫君冷眼看他:「洛黄昏你别白费心机,我向来喜欢的就不是你。」
她轻启朱唇,求之不得地掏出一封和离书。
她这辈子就一个想法,和任景思彻彻底底地断个干净。
洛黄昏死于三个月之前。
以孤魂野鬼之身,在人世飘荡了近百日,眼见了家庭覆灭,亲人流放,自己都不知道飘到了哪里,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灯火辉煌的府邸,忍不住飘了过去。
无他,她太久,太久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光了,自她嫁给任景思之后,日日遭受冷落欺压,不到半年,任景思迎娶新人,废她妻位,囚于暗室,终日不见天光,之后一年,她百病缠身,油尽灯枯,郁郁而终。
她迫不及待的飘过去看一看那光辉,然而刚飘近,只觉脑中一阵刺痛,瞬间便没了知觉。
待她醒来,耳边是丫鬟安抚的声音:「姑娘,要不先把凤冠卸了吧,等姑爷进来院子咱再戴上也可以的。」
她眨了眨眼睛,不知身在何处。
洛黄昏一见面前的丫鬟,忍不住喉舌发哑:「青……青梅?」
丫鬟忙笑:「姑娘放心,婢子在呢,一直在。」
「好,你在就好,有你的话,黄泉路我也不怕了。」
她本以为要一个孤魂野鬼的走黄泉路,没想到还能遇上亲如姐妹的丫鬟青梅。
「呸呸呸,姑娘乱说什么,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,万不能说这些晦气话。」青梅赶紧开口,然而看洛黄昏一眼迷离,也察觉到不太对,她家姑娘活泼灵动,自小没从她嘴里听过一句丧气话的。
「大喜?」洛黄昏这才晃了晃脑袋,将四周情景一览无余,红绸遍挂,喜烛交辉,以及自己身上这身红得扎眼的新嫁服,这才缓缓转醒过来,终于明白了。
继而伏在桌上,悲喜交加。
喜的是,她重生了,老天有眼,知她死后不甘,所以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。
悲的是,居然重生到和任景思的洞房花烛夜!
但凡早一日,都不需要一日,哪怕在拜天地前一刻,哪怕被万人耻笑呢,她也一定掀了盖头,与任景思了断这门婚事,此后山南水北,阴阳生死,绝不相见。
上辈子她与任景思成婚,风光盛极一时,几乎半个京城的姑娘都妒忌洛黄昏,不止因为任家是相府,门庭显赫,更因为任景思青年才俊,温柔俊美,深情专一。
只可惜这些都是外人道罢了。
而真正属于洛黄昏的是一日一日的冷眼嘲讽,一夜一夜的空房枯坐,成亲之后,不说夫妻恩爱,举案齐眉,任景思从没碰过她,更别说半分温柔。
如今既然天公怜兮,给她机会,别的她不敢奢求,但是亲友家人务必保全,至于自己,但求远离任景思,从此平静安宁,安度此生。
「姑娘,姑娘……」青梅见她神情不对,晃了晃她:「姑娘不必伤怀,兴许是姑爷在喝多了,一会儿就会过来的。」
「不用等了。」洛黄昏起身开始为自己卸下凤冠珠钗:「吩咐下去,把院门锁了,各自熄灯安息吧。」
在青梅的惊诧中,洛黄昏安然的上了床,脸色平静的闭上眼睛。
因为她知道,任景思不会来的。
他此刻应该目光如水的看着另一个女人,开口天地合,闭口长相思。
2
婚后第二日一早要去给长辈敬茶,任景思敢给洛黄昏难堪,可对外的名声却是要的,所以一早便回来了,噙着一抹笑等在门外。
看见洛黄昏对镜梳妆,他斜眼望了下镜中人,面若桃李,那一双眼睛灵动如水,新婚之夜独守空房,竟一点泪痕也无。
二人同行,然而中间隔着固定的距离,保持着诡异的沉默。
直到行至寿安堂,任景思声音才从她身后传来:「洛家也是书香门第,养出的姑娘竟然不知道恬不知耻四个字怎么写么?」
洛黄昏一时诧异,直到看见他一脸厌恶,才明白他的意思。
相府的宅子建设考究,回廊水榭九曲十八弯,任景思没给她领路,她却半步没有踏错,只能是因为在嫁给他之前就偷溜进来,摸清楚地形了。
在他心里洛黄昏一直是这个印象,她无心争辩,忽然觉得手被拉动,下一刻落入一片温暖之中。
是任景思,将她的手攥入了掌心。
很温暖,可洛黄昏下意识想抽离,但忍住了,因为此刻寿安堂门大开着,任家人已经看了过来。
堂中正坐着端庄雍容的中年妇人是任景思的母亲,任景思携着洛黄昏给她行了礼:「给母亲请安。」
在堂中,任景思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她夹菜,也会一一引荐任家人给她认识,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,也不会一直盯着她看,只不过偶尔目光落在她身上时,总是安静又温柔。
隔着小几,他握着她的手,突然问道:「夫人昨夜休息得可还好?」
好?新婚之夜,丈夫彻夜不归,与别的女子耳鬓厮磨,哪个女人会觉得好?他这是故意恶心她。
洛黄昏深吸一口气,摆出笑:「好。」
待回了自己的院子,未等任景思松手,她先迫不及待抽了手。
「夫妻恩爱这种戏码,对对旁人就算了,进了院子,还望你收了这神通。」洛黄昏往前走了一步,回头冷漠的说。
此刻正是黄昏时分,金红色的晚霞印得白色高墙一片缱绻。
「你还有怨气了?洛黄昏,你别不知好歹。」
不识好歹?任景思待人接物柔善,只怕还是头一遭这么评价一个人。
洛黄昏闭上眼挨了这一句,没反驳他,倒是顺着他的话:「你说得没错,从前是我不知好歹,对你诸多纠缠,如今我也知道错了,既然如此,我们和离吧。」
「和离?你以为我会信?」任景思冷笑了一声。
「我知道昨日才成亲,肯定不能今日就离,这有损相府和洛家的颜面,所以期限为半年,半年期限一到,你我再无纠葛。」她说着将早就写好的和离书递过来。
其一:二人之间在外相敬如宾,在内互不干涉。
其二:任景思纳妾收房她一律支持。
其三:半年期限一到,二人尘归尘土归土。
末尾落的日期确是半年之后,洛黄昏已经提前将自己的名字签过了,傍晚的光辉被高墙分割,能看见外面,夕阳无限好。
任景思提笔,利落的落了自己的名字。
3
洛黄昏拿到这纸休书,才觉得自己的心暂时放回了肚子里。
这么一来,就不会挡了任景思真正想娶的人的路。
任景思嗤笑一声便甩袖走了,临走之前颇有深意的看了洛黄昏一眼。
洛黄昏低头敛目,不去争辩什么,她知道任景思是什么意思。
任景思觉得她在欲擒故纵,她在使手段。
洛黄昏抬头看着这院子里四方的天,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,和任景思,和任家再也没有任何瓜葛。
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,那日日夜夜血泪熬成的绝望,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。
洛黄昏不止一次想过这一切的开始,只觉得这个错误简直荒谬。
任景思家世完美,父亲是权相,姐姐是贵妃,他本人容貌俊美而又才华横溢,满城都是他的传说,无数少女无一不想嫁给他。
那日长街打马而过,洛黄昏只一眼,就此情根深种。
洛家是朝中清流之首,和权相任家并不对付,这种不对付,在洛黄昏的哥哥洛晨晖成为禁军首领之后,愈演愈烈。
任景思心思深沉,对儿女情长更是一副淡然模样,洛黄昏对任景思的追逐,被任景思嗤之以鼻。
然而就在洛黄昏要放弃的时候,她偶然捡到了醉酒的任景思,他酒后失态,叫了一声菱儿。
李菱儿,菱儿,任景思的心上人,他不能娶的人。
如果当时知道任景思叫的不是自己,洛黄昏也不会嫁入任家的吧。
任景思从来不知道,洛黄昏的小名,叫做灵儿。
因为他那一声被错认了的菱儿,洛黄昏入了魔,所以当任家上门提亲的时候,即使洛家不想答应这门婚事,还是拗不过洛黄昏的坚持。
洛黄昏知道任景思和李菱儿的事情,已经是婚后了。
当初任景思反抗不了家里,就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了洛黄昏头上。
而任相早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,就等着洛家人跳进来。
想起这一切,洛黄昏心头微颤,是了,自己暂时没了危险,可洛家……针对洛家的阴谋可一刻未停。
一想到洛家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衰败,洛黄昏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涩,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些颤抖:「准备一下,我们回家。」
青梅看着洛黄昏的样子,也有点哑然:「姑娘,今天还不是回门的日子。」
洛黄昏默然,然后抬起头,坚定地说道:「后天一早,回家。」
4
之后的两天,任景思没有露面,只托人传话回来说有事要忙。
本来这话也不是传给自己看的,只是为了堵住外人的嘴,洛黄昏并不在意。
回门的时候,洛黄昏并没有等任景思,看到等在花厅的父母的时候,她想起父母被流放之后的凄惨,直接扑在洛母的怀里哭了起来。
这是她游荡在人间时候最想做的事了,可是每次捞到的都是虚影,她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。
洛母抱住了洛黄昏,担忧的问着怎么了,洛黄昏摇摇头,只说自己是想家了,别的一概没提。
旁边传来一声调侃:「妹妹嫁了人倒是知道疼人了。」
洛黄昏闻言抬头,看着自己的哥哥洛晨晖,他好端端的坐在那里,阳光健朗,没有浑身浴血,没有中箭而亡,只是看着她的眼神,和洛母一样的担忧。
她眨了眨眼睛,眼泪滑落,一声哥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就被洛晨晖嫌弃地扔过来一块手帕:「哭什么哭,眼睛都肿了,小花猫一样。」
真好啊,大家都在,洛黄昏打量着洛晨晖,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。
洛晨晖丢失过一枚私印,刻的是人间逍遥客五个字,本来就是和别人凑趣一起刻的,所以丢失了他也没有在意。但是这枚私印最后却成了任相给洛晨晖定谋反罪的关键证据之一,之后更是假传消息,引洛晨晖调军,将他射杀在城门上。
洛黄昏一点都不敢忘,想着想着她便装作不经意的提起来:「哥,你是不是有个私印来着,我能看看么?」
洛晨晖想了想,毫不在意地摆摆手:「上次参加完诗会回来就不见了,你想要我给你刻一个。」
诗会……洛晨晖一向不耐烦这些,所以丢了东西也不会在意。
洛黄昏连忙追问:「哪次诗会?」
洛晨晖笑了笑:「当然是你的好夫君,任景思任家的诗会啊!我的衣服被小丫鬟弄湿了,换了一身回来就不见了。」
洛黄昏紧抿着嘴唇,眼睛里像燃烧着火一样,果然是任家!
不行,她必须把这个私印拿回来才行!不然洛晨晖要死,洛家也逃不过!
之后吃饭的时候她便心事重重,洛母突然问道:「任景思呢?他为什么没有和你回来?」
洛黄昏并没有说话,这看在洛家人眼里,何尝不是她被欺负了?
洛母一拍桌子:「岂有此理,这才几天就不把我们灵儿放在眼里了?」她转头看向洛黄昏:「你也别着急回去了,我这几天身体不适,你和你哥哥去白马寺上香去,给我祈福。」
洛黄昏想着私印的事情想赶紧回去,但是洛母连给她祈福这种话都说出来了,她只能答应了。
只是他们出门的时候,遇到了匆匆赶到的任景思。
任景思眼睛里带着怒意,脸上却是温文尔雅的笑:「夫人怎么不等我自己就回来了?」
洛黄昏腰背挺直,神色淡然,一副温柔贤良的样子:「夫君公事要紧,这些小事不打紧的。」
她循规蹈矩,挑不出一丝差错。
任景思紧紧盯着洛黄昏,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来心口不一的痕迹,但是他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愤懑和委屈。
这时,洛晨晖打马向前,挡住了任景思的目光,两人对视,洛黄昏恍然觉得空气中火花四射。
他们两人从小就不对付,再加上洛晨晖又疼爱妹妹,如今看着任景思新婚就对洛黄昏这般不在意,怎么还忍得了?
洛晨晖冷笑一声,讽刺道:「任大人贵人事忙,回门这事怎么劳动得了您?」
任景思的眉头微微皱起:「毕竟是我分内事,我不来怕有人不满,有流言传出。」
这就是说洛黄昏不大度不贤惠了。
洛晨晖脸上怒气勃发,手刚刚抬起,就被洛黄昏按住了。
洛黄昏微微一笑,衬的天光都明媚了半分,「夫君不必担心,我并没有什么不满,只是替母亲祈福不能耽误,结束后我就回去。」
她对任景思缓缓行了一礼:「夫君自便吧。」
说完,洛黄昏就开始催促洛晨晖动身了。
不知怎么的,看着洛黄昏毫不在意的样子,任景思反应过来的时候,已经催马跟了上去。
5
半路上下起了雨,到达白马寺的时候,所有人都疲惫不堪。
一路上洛黄昏都在思考洛家被定罪的关键地方,洛晨晖的私印只是给洛家定罪的手段,任家主要是以洛黄昏要挟洛家,让洛家帮他们收拢权力,等到洛家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对他们下手,死的死,流放的流放。
而洛晨晖在洛黄昏嫁给任景思之前就丢失了私印,完全说明了任家一早就开始了这个计划。
比她想象的还要早得多。
洛黄昏心里一沉,她只有半年时间,找到洛晨晖的私印,和任景思和离,彻底离开那个泥潭。
到了白马寺,她安顿好了才意识到任景思也跟着来了。
可是……以任景思对她的冷淡和不在意,他为什么会跟过来?
看着他俊朗的脸,洛黄昏都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。
虽然她不知道在洛家覆灭这件事上,任景思出了多少力,但是就这个半年约定来说,任景思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任相的计划。
但那并不妨碍他为了李菱儿将她囚禁致死。
洛黄昏一阵气闷,她干脆眼不见为净,和洛晨晖上了香之后,就找了个借口出去走走,她来到了后山。
三年前,洛黄昏祖父死后来白马寺下葬,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。
刚下过雨路面湿滑,洛黄昏一不小心还是滚落了山坡,她的脚一阵疼痛,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时候,忽然就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,她身后贴上来一具**的**。
这人怎么出现的毫无动静!洛黄昏猛地一惊!
「你是谁?来这里做什么?」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洛黄昏耳边,洛黄昏这个时候才闻到血腥味。
她心一沉,这个人受伤了,但以他的警惕程度来看,他的敌人就在附近。
情况不太妙,自己很可能被牵连……
洛黄昏想着,忽然她脖子一紧,显然是那人不耐烦了,她只能开口道:「我来白马寺上香,气闷所以来后山散步。」
「一个小娘子,独自来后山散步?」男人声音挑高,明显不信。
洛黄昏还没有说话,周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,男人抓紧她:「有人来了,你跟我走,不想死就别出声。」
洛黄昏刚一走,脚就一阵钻心的疼,她往地上倒去,终于看到了这个劫持她的男人。
这是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,戴着黑色面巾,只能看到他的眼神如鹰隼一样锐利,气势十足。
面对男人不耐烦的样子,洛黄昏鼓起勇气:「我脚崴了,带着我不太方便,不然……」
不然就赶紧把她留下,自己逃命去吧。
男人『啧』了一声,深深地看了洛黄昏一眼,然后在洛黄昏期待的目光下,单手把她扛在了肩上。
洛黄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耳边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:「放过你?想的还挺美,小丫头虽然没什么用,但还是能给我暖一暖床的。」
洛黄昏顿时气结,她一阵脸热,这什么浑人,一点不知羞,暖床都挂在嘴边!
明明是觉得她身份有问题,不敢轻易放走她。
不过洛黄昏知道挣扎没有用,干脆放轻松,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,压死这个混蛋!
男人扛着她,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见停滞,还能和她说笑:「小丫头一个,太高估自己的重量。」
洛黄昏一惊,这人简直敏锐的可怕,她的想法和行动似乎完全能被他看穿。
他到底是什么人?
6
不知道走了多远,洛黄昏被男人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。
暖床什么的根本不可能,她被点了穴丢在了一边,看着男人用树枝堵住了洞口,伪装的天衣无缝。
洛黄昏盘算着时间和地点,也不知道洛晨晖那边发现她没回去,用多久才能找到这里。
至于任景思,她根本就没有指望过,任景思跟来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而已,更不可能对她费心。
他巴不得洛黄昏就这么消失呢。
男人拿着把匕首在洞口戒备,外面的脚步声靠近又离开,他松了口气,回到了洛黄昏身边。
这人竟然二话不说,背对着她开始*衣服!
蜜色的****,没有一丝赘肉,全是结结实实的肌肉,怪不得扛着她走的十分轻松。
洛黄昏出了神,没想到男人突然回头,她连忙闭上眼睛,只是耳根已经泛红了。
洛黄昏又听到了男人的笑声,他说道:「我现在相信你不是什么探子了,没有探子这么孩子气,还这么容易脸红的。」
「我本来就不是!」洛黄昏愤地脱口而出,被莫名掳走之后的怒气累积起来,她蓦地睁开眼睛还想再骂,然而却对上了一双笑意深沉的眼睛。
褪去了锐利,男人像极了爽朗的性格。
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,洛黄昏一低头,就看到了他腰腹处一条皮肉翻滚的伤口,她猛地一惊。
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看着他一声不吭的走么?他居然还能一直谈笑自若。
「这点小伤不算什么,我够不到后面,你帮我包扎一下,明早送你回去。」
洛黄昏连忙应了下来,只要能回去,包扎个伤口算什么。
男人给她解开了穴道,然后就背对着她坐着,洛黄昏楞了一下,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:「拿什么包扎?」
男人不耐烦地转身,打量了洛黄昏一遍,就伸手揪住了洛黄昏的裙摆,*开抓住了她的外裙*出里衣,洛黄昏还来不及阻止,就看到他利落地撕下来一条,朝着自己挥了一下:「这不就行了?」
哪有男人会*女孩子的裙子的!
洛黄昏气结,她看着男人的手臂在自己面前挥,忍不住就朝上面咬去。
男人没有躲开,他『嘶』了一声,把洛黄昏甩开:「属狗的么?还咬人?」
洛黄昏冷笑一声:「登徒子!」
男人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不妥,把白布扔给了洛黄昏,摸摸鼻子转过身去,小声嘟囔了一句:「男人堆里呆久了,忘了。」
洛黄昏无语,她拿过来白布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她咬着牙给他包扎。
由于伤口在腰腹上,洛黄昏给他包扎的时候,双手要绕过去,她这么一够,脸就贴在了男人的后背上。
两个人都是一僵,洛黄昏从来没和一个男人靠的这么近过,就算她都成了两次婚了,都没有过。
她手没有意识地用力,男人闷哼一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,只是转头的时候,他的嘴唇擦过了洛黄昏的嘴唇,两人又是一阵僵硬。
男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「你到底会不会包扎!」
洛黄昏手腕又疼,自己又气恼的厉害,她的眼睛里就不自觉的湿润了,她抬头,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男人:「我要不会就没人会了!」
男人默默地转了回去。
洛黄昏给他包扎好,就靠在一边的墙上不去理他,她脸还红着,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,不知道过了多久,洛黄昏就睡着了。
男人看着她,突然看到了她裙摆下掉落的一个香囊,他捡了起来然后一闻,脸色蓦地变了。
7
洛黄昏再醒来的时候,已经回到了白马寺的房间里。
房间里一片安静,她刚想喊青梅问问怎么回事,就看床榻旁边的椅子上,任景思一脸寒意的坐着。
任景思眉头紧皱,脸上一派冰冷:「洛黄昏,你是任家的媳妇,一个人跑出去像什么样子?」
洛黄昏摸了摸发疼的嗓子:「夫君想多了,我只是散散步而已。」
任景思明显不信,他闻言冷笑一声:「散步?散的脚扭了,衣服都破了,洛黄昏你觉得我很好骗么?」
洛黄昏没想到他还会注意到这些细节,叹了口气说道:「我们不是说好了,各不相干么?」
任景思眼里喷薄出怒意:「这也不代表你可以乱来!」
洛黄昏微微低头,脖颈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:「是,夫君,我不会乱来的,我会顾忌两家的名声。」
看着洛黄昏低眉顺眼的样子,任景思却越发觉得烦躁,他总觉得洛黄昏哪里变了。
站了起来,他在原地走了几圈,恍然明白了什么。
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洛黄昏,语言十分刻薄:「你是在报复我,因为大婚那天我不在,所以你也来这么一出失踪。」
洛黄昏看着他十分无语,什么报复,她恨不得离任家这群人远远的,再无瓜葛。
不能再让他继续误会下去了。
洛黄昏抬起头,目光十分诚恳:「夫君,要不你接李菱儿进门吧,先委屈她当贵妾,半年后就可以升正妻了。」
房间里一阵沉默,半晌传来任景思冰冷的声音:「你查我?」
洛黄昏叹了口气:「任家的下人们都传遍了,我还用查么?」
世家女的圈子就这么大,洛黄昏一直都知道出生世家却不受宠的庶女李菱儿。
但是知道李菱儿一直和任景思有来往,还是在前世大婚之夜。
那日任景思没有和她洞房,却是去找了李菱儿,仆人们看不起她,当然毫不顾忌地窃窃私语,所以她很快就知道了。
洛黄昏收回视线,温温一笑:「把她接来,我可以去偏院住。」
任景思脸色难看的盯着洛黄昏,他莫名从嘴里挤出一句:「以前你缠着我不许别的女人靠近,如今却让菱儿住进来?你安的什么心?」
洛黄昏缓慢摇了摇头,她都有点想笑了,任景思只有涉及到李菱儿的事情,才会这么紧张。
可那又怎么样呢?她已经不在乎了啊……
洛黄昏脸色如常的微微点头:「以前是我不懂事,现在我明白了不该阻拦夫君的姻缘。」
前世被囚禁而死的后果,她已经不想再承受一遍了。
不管李菱儿还是谁,洛黄昏和离书都有了,只需要在半年内找到私印,然后离开任家。
任景思张了张嘴,他无话可说,愤而甩袖离开了。
洛黄昏松了口气,找来了青梅,问了她失踪之后的事情,才知道居然是任景思找到了她!
这怎么可能?
洛黄昏皱眉:「你确定?」
青梅表情复杂:「是姑爷,您一下午没回来,少爷都说这里您熟悉不会出什么事,可是姑爷执意去找,然后在一个山洞找到了您。」
洛黄昏一怔,任景思这是什么意思?
她想了想,估计还是为了任家的名声吧,毕竟自己媳妇失踪了,传出去不太好。
任景思怎么会担心自己呢?
不知怎么的,洛黄昏突然想到了那个男人,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口问道:「山洞里只有我一个人么?」
青梅不解的看着她:「当然只有您了,还有别的什么吗?」
洛黄昏笑笑:「我记得在里面看到一只好看的白狐呢。」
不知道那个男人的伤怎么样了,有没有被仇人找到。
她低下头摸了摸嘴唇,好像还残留着那一吻的炙热,磨灭不去。
8
洛黄昏和任景思一起回到了任家。
在踏进大门之前,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,比起任家的那一片方寸之地,何其辽阔。
这一刻她生出了猛烈的渴望,她想早点离开任家,获得自由。
任景思没有理会洛黄昏,换了衣服就匆匆离开了,不用想也是去找李菱儿了,洛黄昏闲的无聊,找了个借口带着青梅上了街。
青梅对她的大胆行为很是不赞同,但洛黄昏铁了心,她也没办法。
以前洛黄昏倒是循规蹈矩,没有行差踏错半步,可她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?还不如顺意而为,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可这一逛,她就亲眼看到了任景思对李菱儿的体贴。
酒楼里,她坐在窗边,看着自己的丈夫半搂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人,脸上是她从没见过的温柔微笑。
青梅在一边义愤填膺道:「姑爷也太过分了,您和他刚刚新婚,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别的女人来往!」
来往算什么?李菱儿很快就就能嫁进任家了。
洛黄昏好笑的拍了一下她的手,并不在意:「在你姑爷眼里,我才是别的女人。」
青梅刚气的一跺脚,洛黄昏这时听到了别的桌传过来的声音。
「……这次广陵王大胜归来怎么静悄悄的,没有一点动静,就连皇上的赏赐都没听说?」
「功劳太大,赏无可赏了呗,总不能把自己屁股底下的……」
「李兄慎言!」
「听说了吗?广陵王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刺杀,据说是庆国余孽……」
「什么庆国余孽,骗鬼呢?好好好,我不说了!」
半晌,旁边传来那位李兄的一声叹息:「广陵王处境堪忧啊……」
闲谈的声音不绝于耳,但洛黄昏却是脑子轰然而响。
这不对劲!
她记得清清楚楚,前世的广陵王慕容枫虽然也是大胜,可他并没有回来,而是死在了敌人残部的疯狂暗杀下!
洛黄昏心里蓦地一松,她猛地想到,既然慕容枫的命运能改变,那她的命运,洛家的命运,也一定能改变!
心情一松,她就接着听旁边的人说话,讲到了他以前的英勇事迹,心里对这个慕容枫也好奇起来。
皇帝不可能没有赏赐,不然堵不住悠悠众口。
果然,很快殷帝就下了旨意:为庆祝广陵王得胜归来,三个月后开燕岭围场狩猎,皇亲国戚,朝中大臣须得前往参加。
任家,洛家都在名单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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